“本座真是愁啊,”我坐在桌边,瞧着床上躺着的一老一小,“本来这多一人,我还能多派一个人出去办事。这下躺俩,明天我这牌局三缺一可如何是好?”

    没想到我这番话一说,阿紫这实心丫头还真感觉到了一丝愧疚,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。

    我摆摆手:“好了好了,没怪你的意思,真是个蠢丫头。”

    “我以前也和湘姐姐打过牌,当时红露还在,还有主人……”那床上的老妪突然就自言自语起来,“湘姐姐牌九打的可好,可惜啊还是斗不过主人,咳咳。”

    不知道为什么,我对“红露”二字竟然有点印象,只是我又确实不认得这个老妪,也没法儿因为她这句话产生共情。收了开玩笑的心思,我正色问道:“本座既然救了你的性命,如今问你两个问题,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,不然再把你丢那黄泉司门口去。这其一,便是李府姑娘脑袋上的那对金钗可是你拿走的?她死后,我派人查过,那对金钗也随她的脑袋一起不翼而飞。”

    老妪思索良久,并未作答,不知犹豫些什么。我也不催她,可若她真敢诓骗我一个字,我也是绝对说到做到。不过好在她还比较有自知之明,长叹一声后,放弃了挣扎,从胸口取出一样被红布包裹着的东西,递予我。

    将红布打开,随着里面金灿灿的东西露出来,我眼前一亮。

    虽说无常鬼说的对,这样式的金钗数不胜数,可谁又能想到这第一次出门来寻,就正好寻到了我要寻的那对。我颤抖的在金钗上摸了摸,将它们贴到胸口。我知道,这就是我那一对,别的都模仿不来,因为右边这支啊本来与左边那支一样,垂着六粒枣红的玛瑙珠子,可惜后来我不小心,被人削去了一颗,落在地上再也找不到了。

    因此这对钗,左边的这支有六粒,而右边的那支只有五粒玛瑙珠,就如同这对一样。

    我将对钗收起,压下心头喜悦,重新看向老妪:“想你也挺老实的,那就且听我这第二问,你与城北姓李的究竟是何怨仇,要大婚之日杀其独女?”

    那老妪一听我这问题,立刻双目含恨,似是再也躺不不住了,厉声道:“那姓李的一家都是畜生!”

    我扶起她,在她身后做了支撑。

    老妪稍微平静了一下心绪,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十岁,将她的故事如数吐出:“老身有个女儿,约莫是姑娘这般年纪,可惜识人不清,爱上了一个人渣。那人渣姓卢,正是李家的上门女婿。他骗了我女儿,那傻丫头自然当他百般好,饶是我不同意她的婚事,宁可与我作对也要嫁给他。后来她甚至为了他未婚先孕,我没办法就同意了他们在一起,那傻丫头那般高兴……可惜好景不长,她很快就发现,这男人啊并不如她想的那般好。李家的独女看上了这人渣,她爹也觉得他一手做生意的本事不错,就想招来做上门女婿。”

    我心下明了:“所以你闺女就成了绊脚石,被这负心汉抛弃郁郁而终了?”

    “要真是这样,老身宁可不要这不争气的闺女,”老妪愤愤道,“那人渣确实抛弃了我的女儿,欲攀高枝。我女儿见到了他的真面目,心如死灰,便一纸休书与他,决定一个人带着未出生的孩子远走高飞。唉,也是那时,为了这个人渣她与我闹得很僵,以至于出了这么大的事,也不敢来找我,只给我寄了封信,叙明了一切。信到我手上的时候,她已经,已经去了数日。说是家里突然闯入了一伙儿山贼,抢了东西,杀了人。我那可怜的女儿,一尸两命。后来我为了给她报仇上了山,剿了那山贼老巢,才知他们也不过是拿钱办事。出钱的,正是那李府的大小姐。”

    “呵,她担心我女儿肚子里的孩子,会给她日后造成威胁。”

    老妪抓着我的手,眼中已是噙满泪水:“姑娘你说,你说他们是不是畜生,该不该死!我就是学艺不精,要是,要是我当年再把武功练的好一些,何至于只杀了那毒妇?我定要血洗他李家满门,将那人渣和毒妇的脑袋挂在他们家门口!”

    我从她脸上移开目光,胸口一疼,不为别的,只是我太知道这种无力感。若我当年也像如今一般厉害,我也定要,定要……定要如何?我不记得了,我不记得了!

    闭上眼,体内内息四处冲撞,我只能运功全力去压制,不然又要像之前一样七窍流血了。

    渐渐的,我对于周遭事物的感知能力又重新回来,隐隐听到似有人在唤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