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娇有心捉弄他,一翻开手中的书,这是一本《论语》,先从简单的来也可以,于是随手挑了一句:

    “朽木不可雕也——”

    “粪土之墙不可圬也,于予与何诛?”

    “德之不修,学之不讲——”

    “闻义不能徙,不善不能改,是吾忧也。”

    陈娇听他回答流利,心想《论语》怕不是三岁小儿都能背诵,赶紧换了一本,将架子上最偏最厚的一本抽出来,竟是一本佚名的游记,纸张发黄生脆,像是多吹一口气就能散架。

    她屏住气,没敢细看,当中分开,顺着这页第一行就读了出来:“玉炉冰簟鸳鸯锦,粉融香汗流山枕……”

    这词怎么听着有些奇怪?不像是游记的词句,倒像是写人的。

    陈娇年纪小,陈憬管教又严,自是不懂诗中风流,可楚成渊已近弱冠,也有年少轻狂喜欢跟狐朋狗友胡侃的时候,这么明显的一首艳词,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。

    楚成渊默了一瞬,闭上眼懊悔自己的失策,还不能让陈娇看出他在做戏,只能缓缓道:“这个我不知道,下一句吧。”

    虽然高兴终于找着了楚成渊不知道的句子,扫了他的威风,可细读出来,陈娇也觉得不对劲,连忙又看了几行,换了一句:“少年红粉共风流——”

    锦帐春宵恋不休?

    这下句看着更奇怪了,陈娇吞了舌头不敢念出来,楚成渊已经听见上句,扶着额头头痛不已,到底是谁把这种书放在他书房的,天大的误会,他年少时可没有细读过这种闺中艳词。

    这时两人都忘了此刻身处熹园,这宅子乃是川江郡王家的,这本书只是披着游记的皮,方便隐藏,偏偏就叫陈娇抽中了。

    陈娇懵懂无知,虽有些羞赧,却不知其中的意思,楚成渊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只是她声音绵甜软糯,娇声念这两句时,倒让楚成渊有些头皮发麻,词中意象争先恐后地钻入脑海,来来回回闪现的就是一袭嫩黄色的衣衫,轻薄贴身,跌在他身上的温热触感犹在,仿佛跗入骨髓,驱赶不去。

    “今日就不读了吧?”两人异口同声道。

    楚成渊话才出口,见她推卸得如此积极,反而恼了,她有什么别的要事,比陪着他更重要?

    “怎么,陪我读书碍着你的大事了?”先前装的难受,这会儿一急,本性就露出来了,似乎非要同她吵一架才肯罢休。

    他冷言嘲讽,陈娇倒没什么感觉,楚成渊伤了眼睛,不能视物,长期郁郁之下,脾气坏点也是正常的。